江亭夜月送别二首(其二) - 柳宗元
月下江亭，匆匆送別，客愁難盡
江城月冷客心顛
Beneath the cold moon of the riverside town, the traveler’s heart is unsettled
檣影搖空浪自喧
Shadows of masts sway in the void, as waves murmur in their own hush
難捨盡杯同夜語
Reluctant to part, we drain our cups, sharing talk deep into the night
明朝歸路復誰牽
When morning comes, on the homeward path, who will guide me on?
此詩描繪夜幕低垂下，詩人與友人在江亭之中相聚互勉，卻又不得不面臨離別的情景。繼前首詩之後，這首「其二」更著力於表達即將分離時的依依難捨與夜色中的寂寞情懷。
詩首以「江城月冷」開場，將一幅江岸清寒、月色淒冷的畫面勾勒而出，同時暗示了別離氛圍的沈鬱。接下來描寫「檣影搖空」，讓人感受微風或江浪中，船檣的影子在搖晃，似人心浮動不安。第三句寫到「難捨盡杯」，更顯示出即使借杯酒壯膽，也難以真正平復離情；當下看似縱情暢飲，心中卻是萬般不捨。末句「明朝歸路復誰牽」，帶出翌日天明便要分道揚鑣，過往相互扶持、共享旅程的日子恐難再續，令讀者在詩句收束之時倍添惆悵。
整首詩格調哀婉卻不失古雅，蘊含柳宗元擅長的「情景交融」之筆。月色、江水與舟影都成了深情的投射；在一切顯得淒清孤獨之際，卻也展現出詩人心靈的細膩與真摯。夜色中的送別往往更觸動人心，詩內的盡杯與低語都耐人尋味。雖然詩歌短小，卻將對友情與人生聚散的感懷體現得淋漓盡致。
換言之，此詩既描寫了唐代文人典型的送別場景，也展現柳宗元在屢經宦途起伏後對人生無常的一種深刻體悟。當江面與月夜交織在一起，原本就帶有離愁的意象更顯得悲涼悠長，而「客心顛」的失落感與「誰牽」的茫然期盼，也讓後世讀者難免與之共鳴。
重點
一、運用江夜、明月、孤舟等唐詩慣用意象，營造淒清又富韻味的離別氛圍。
二、透過「難捨盡杯」對飲與「明朝歸路」的未知，彰顯人情交織下的不捨與迷茫。
三、展現柳宗元一貫之「情景交融」風格，短短數句緊扣人生聚散、世事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