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乐(露花倒影) - 柳永
晓风残月下，离愁何处话凄迷
露花倒影，月浅疏帘挂水城。
Dew-kissed petals reflect, beneath a waning moon by the waterside walls.
乱絮随风，暗恨凝眸千万情。
Wayward catkins drift on the breeze, fueling my silent, countless regrets.
梦落轻寒，寂寞高楼，又见帘灯半明。
Dreams fade in the chill, loneliness crowns the high tower—once again I see the curtain-lit lamp, half aglow.
念别绪，倚阑何处诉，暗换年华暂停？
Recalling the pangs of farewell, leaning on the railing—where may I pour out my grief? The fleeting years slip by unheeded.
《破阵乐(露花倒影)》是柳永在婉约风格中描绘深夜离愁的一阕词作。题名“露花倒影”即点明了入夜时分，花瓣上凝露闪烁，月光微弱，将花影投映在水面或墙壁之上。作者由此触景生情，借空寂夜色抒发内心的离愁。
整首词围绕夜晚的寂静氛围展开，既铺陈了“露花”“疏帘”“水城”等意象，让读者身临其境感受到夜色清寒、意绪微茫，也借“乱絮随风”等场景强调人生聚散的无常。词人善于在婉丽笔触中抒写深切的惆怅，展现出对过往的追念与对前路的不确定。正如“梦落轻寒，寂寞高楼，又见帘灯半明”一句，勾勒出那种明暗交错、进退无依的心境，让读者感同身受。
而“念别绪，倚阑何处诉”则将情感推向高潮：深夜伫立栏边，偏偏无处诉说。一方面，柳永运用了传统古典意象“阑干”“帘灯”等来塑造独处时的孤寂。另一方面，他让夜月、春露与帘影互相呼应，形成一幅影影绰绰的图景，使得离愁更具渗透力。正是这种精巧的场景设计，让词人所抒发的别绪既真实又具诗意。
在艺术表现上，本词延续了柳永擅长的“以景融情”手法：先描绘氛围，接着在连续意象转换中逐步展露主人公的内心波澜。言辞中虽不乏华美之处，却落在幽微感伤的基调上。其间穿插“暗恨”“凝眸”“寂寞”之类的词语，将深夜中人的失落与羁绊放大，形成与环境互为烘托的效果。整首词篇幅虽短，却蕴含着丰沛的情感层次：从细节景物到整体气氛，再到人物心灵的摇荡，读来犹如一段恍惚的夜行。
就思想内涵而言，“露花倒影”的意象可看作人生光影交叠的隐喻：夜露易干、花影短暂，昭示了世事流转的脆弱与匆匆。柳永在这短短数行间勾勒出繁华与沧桑并存的矛盾感，既欣赏夜色与花影的唯美，也悲叹此美无常终将散去。对当代读者而言，这首词依旧能唤起对生命易逝、感情难留的感同身受，在夜深人静时带来共鸣。
总的来说，《破阵乐(露花倒影)》以含蓄柔婉的笔调，写尽夜色中离人难眠的心境。它既是宋代词人在婉约韵味上的又一次精妙发挥，也为后世留下了“以景衬情”与“借微物起幽思”的典范示例。每一句都似微醺夜色中的低语，观其景、想其人，都让人隐约触碰到柳永“只道此情天可问”的款款深情。
要点
1. 借助“露花”“倒影”等夜色意象，强化离愁暗涌的氛围。
2. 通过“乱絮随风”“倚阑何处诉”等细节，展现人生聚散的无常。
3. 夜色的温柔与人心的感伤交织，塑造出柳永式的典型婉约词境，余味悠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