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嘉州凌云寺阁 - 杜甫
云烟缭绕处，凭栏远眺天水相连
山势凌云衬石林，
Cloud-brushing peaks frame forests of rock,
水声绕壁动禅心。
Water’s echo around the walls stirs a meditative heart.
云生古殿增虚寂，
Clouds gather at the ancient hall, deepening its solemn hush,
塔倚危峰见晓岑。
A pagoda leans on the craggy peak, greeting dawn’s first light.
野寺虽孤仍有客，
Though this remote temple stands lone, travelers still appear,
高楼终寂但闻琴。
Up in the lofty tower, all is still save for a distant zither’s sound.
浮生谁料多羁旅，
Who would have guessed life drifts with endless wandering,
欲问天公泪满襟。
I’d question heaven itself, but tears already soak my robe.
这首《登嘉州凌云寺阁》相传为杜甫在晚年旅居川蜀时，登临嘉州（今乐山）凌云寺的抒怀之作。嘉州地处山水交汇之地，寺阁多建于峻峭山巅，凭栏四望，江流浩荡、峰岭巍峨。诗人以对仗工稳、意象鲜明的笔法，既写山水奇观，也融入内心的离索之感。
诗的前四句侧重写景：山石高耸入云，水声回荡于石壁之间，形成空灵的禅意氛围；云雾在古老殿宇周围翻涌，给凌云寺增添了几分幽深神秘。意象中的“塔倚危峰”常见于唐代写寺院楼阁的笔触，既形容建筑之险峻，也暗示诗人站在高处迎接晨光的豁然心境。
后四句转向抒情：寺宇虽在深山，但并非绝无来访之人——这是荒凉与人烟的微妙对比，也象征着诗人旅途中的意外温暖。“高楼终寂但闻琴”一句轻描淡写地写出远离尘嚣的空寂，只剩下琴音独自回荡。这种静谧之美，也让诗人的思绪更易漫入浮世沧桑。
末两句“浮生谁料多羁旅，欲问天公泪满襟”最见杜甫式的沉郁：他回顾自己多年漂泊，已无力逆转命运，只能倚靠山水抒怀；想要质问上天，却已是泪湿衣襟。由盛唐到乱世的时代变迁，以及个人仕途的屡遭不顺，在这里都化成哀叹和泪水。整体而言，诗中既有对景色的细腻刻画，也深含晚唐社会动荡带来的政治感慨与人生无奈，体现出杜甫独具的“沉郁顿挫”美学风格。
要点
1. 借高绝山水渲染独特意境，通过云雾、楼阁、琴声等意象营造空灵与孤寂。
2. 将自然壮美与个人离索感结合，凸显诗人长年漂泊、无处安身的悲叹。
3. 典型的杜甫笔法：在精巧对仗与写景之中穿插对人生的沉思，形成含蓄深沉的艺术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