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 Quartets (Little Gidding) - T.S. Eliot
四首四重奏（小吉丁） - T.S. 艾略特
靈魂的淨化與時間的循環
Midwinter spring is its own season
仲冬的春天是它自己的季節
Sempiternal though sodden towards sundown,
儘管永恆卻在日落時潮濕，
Suspended in time, between pole and tropic.
懸掛在時間之間，極地與熱帶之間。
When the short day is brightest, with frost and fire,
當短暫的日子最明亮時，帶著霜和火，
The brief sun flames the ice, on pond and ditches,
短暫的陽光點燃了池塘和溝渠上的冰，
In windless cold that is the heart’s heat,
在無風的寒冷中，那是心的熱度，
Reflecting in a watery mirror
反射在水鏡中
A glare that is blindness in the early afternoon.
一種在午後早期令人目盲的強光。
And glow more intense than blaze of branch, or brazier,
光芒比樹枝或火盆的火焰更為強烈，
Stirs the dumb spirit: no wind, but pentecostal fire
激起了沉默的精神：沒有風，但有聖靈之火
In the dark time of the year. Between melting and freezing
在一年的黑暗時期。介於融化與凍結之間
The soul’s sap quivers. There is no earth smell
靈魂的汁液顫動。沒有土地的味道
Or smell of living thing. This is the spring time
或生物的氣息。這是春天
But not in time’s covenant. Now the hedgerow
但不在時間的契約之中。現在，樹籬
Is blanched for an hour with transitory blossom
因瞬間的雪白花朵而變得蒼白一小時
Of snow, a bloom more sudden
雪的盛開，更加突然
Than that of summer, neither budding nor fading,
比夏天的花蕾既不萌芽也不凋零，
Not in the scheme of generation.
不在生命的生成計劃之中。
Where is the summer, the unimaginable
夏天在哪裡，那難以想像的
Zero summer?
零度夏天？
If you came this way,
如果你走這條路，
Taking any route, starting from anywhere,
選擇任何路線，從任何地方出發，
At any time or at any season,
在任何時間或任何季節，
It would always be the same: you would have to put off
結果都是一樣：你必須拋開
Sense and notion. You are not here to verify,
感官和概念。你不是來驗證，
Instruct yourself, or inform curiosity
教導自己，或滿足好奇心
Or carry report. You are here to kneel
或攜帶報告。你在此跪下
Where prayer has been valid. And prayer is more
禱告有效的地方。而禱告不僅僅是
Than an order of words, the conscious occupation
詞語的排列，祈禱心智的有意識活動
Of the praying mind, or the sound of the voice praying.
或祈禱聲音的響起。
And what the dead had no speech for, when living,
而死者在世時無法言說的，
They can tell you, being dead: the communication
他們死後能告訴你：死者的交流
Of the dead is tongued with fire beyond the language of the living.
以超越生者語言的火焰舌頭說話。
Here, the intersection of the timeless moment
這裡，超越時間的瞬間交匯處
Is England and nowhere. Never and always.
是英格蘭也是無處。永不也是永遠。
Ash on an old man’s sleeve
老人袖子上的灰燼
Is all the ash the burnt roses leave.
是燒焦玫瑰所留下的全部灰燼。
Dust in the air suspended
空氣中懸浮的塵埃
Marks the place where a story ended.
標記著故事結束的地方。
Dust inbreathed was a house—
吸入的塵埃是一座房子——
The walls, the wainscot and the mouse,
牆壁、護牆板和老鼠，
The death of hope and despair,
希望和絕望的死亡，
This is the death of air.
這是空氣的死亡。
There are flood and drought
洪水和乾旱
Over the eyes and in the mouth,
覆蓋了眼睛並充滿口中，
Dead water and dead sand
死水和死沙
Contending for the upper hand.
爭奪主導權。
The parched eviscerate soil
乾燥的土壤
Gapes at the vanity of toil,
對徒勞的虛榮張口大笑，
Laughs without mirth.
笑聲毫無歡樂。
This is the death of earth.
這是大地的死亡。
詩作背景與概述
《四重奏》（Four Quartets）是T.S.艾略特的晚期代表作，而〈小吉丁〉（Little Gidding）是該系列的最後一首。這首詩融合了哲學、宗教與時間的思考，探討人類存在的意義以及靈魂的救贖。它以冬季的景觀為背景，象徵生命的終結與重生，並透過對時間、歷史和永恆的沉思，揭示出超越世俗經驗的精神層面。
第一段：冬日中的春天
詩的開頭描繪了一個「仲冬的春天」，這是介於極地與熱帶之間的懸浮時刻，充滿矛盾卻又自成一季。艾略特用「霜與火」來形容這個短暫的白晝，冰凍的池塘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這種光亮甚至比火焰更強烈，直指內心深處的熱情。此段暗示了靈魂在寒冬中仍能感受到的熱力，是一種超越物質層面的精神體驗。
第二段：靈魂的探索與禱告的力量
詩人進一步闡述，無論何時何地抵達這裡，人都需要放下感官與理性，專注於內心的祈禱。他認為，禱告不僅僅是語言或聲音，而是超越生者理解範疇的一種溝通方式。「死者的言語」被賦予火一般的能量，能夠傳遞活著時無法表達的情感。這一部分強調了精神層面的重要性，並將場景定位在一個超越時空的地方——既是英格蘭，也是無處；既是永恆，也是瞬間。
第三段：元素的死亡與循環
這一段描述了四大元素（土、水、火、風）如何走向衰亡。乾裂的土地嘲笑徒勞的努力，洪水與乾旱爭奪主導權，而火與水最終也退去，只留下荒蕪。這些景象象徵著世界的崩解與重生，同時提醒讀者，一切事物都遵循著毀滅與再生的規律。
第四段：起點即終點
詩人提出了一個深刻的悖論：「終點正是我們的起點」。每句話、每個行動都既是一個結束，也是一個開始。人類的生命與死亡交織在一起，當我們目睹他人的離世時，我們也在某種程度上參與其中；同樣地，當死者回歸時，他們也帶著新生的可能。這一觀點將個人的存在置於更大的歷史脈絡之中，表明沒有歷史的人類無法擺脫時間的束縛。
第五段：愛的召喚與簡單的真理
最後一段呼應全詩的核心思想，鼓勵人們不斷探索未知的世界，直到找到最初的源頭。詩人提到「最長河流的源頭」、「隱藏瀑布的聲音」和「蘋果樹下的孩子」，這些都是未被尋找但卻真實存在的事物，暗示著純粹而簡單的真理往往近在咫尺，卻容易被忽視。結尾處，艾略特引用基督教神秘主義的語言，宣稱「所有事情都會好起來」，因為火與玫瑰終將合而為一。
總結
〈小吉丁〉是一首關於時間、存在與救贖的深刻詩篇。它通過豐富的意象與哲學思考，引導讀者反思生命的本質，並提供了一條通往精神覺醒的道路。詩中的每一行文字都像是一座橋樑，連接著過去、現在與未來，讓我們在有限的生命中尋找無限的意義。
重點
《四首四重奏》透過深刻的內省與象徵，揭示了人類在苦難中尋找意義、超越時間限制並追求精神重生的旅程，啟發讀者反思生命本質與永恆價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