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 - 李商隐
月中仙子無盡孤思映照紅塵離愁
雲母屏風燭影深
Behind the mica screen, the candle’s glow falls into deep shadows
長河漸落曉星沈
The Milky Way descends, and morning stars fade away
嫦娥應悔偷靈藥
Chang’e must regret stealing the elixir of immortality
碧海青天夜夜心
Beneath the jade sea and azure sky, her heart still stirs each night
李商隱的〈嫦娥〉是一首以神話人物嫦娥為題材的短詩,藉由極具畫面感的意象和深沉的情緒表達,探討孤獨與後悔的主題。詩一開始描述“雲母屏風燭影深”,即在閃耀的燭光與微暗的環境之中,伴隨朦朧且微妙的氛圍,像是將讀者帶入一個靜謐且又充滿神秘感的情境。接下來的“長河漸落曉星沈”則是指夜幕退去、銀河與星辰漸漸隱去,象徵著時光的流逝與人世的無常。這些天文、自然景象與室內環境的描述交織在一起,營造詩中含蓄而幽深的氛圍。
第三句“嫦娥應悔偷靈藥”,直指神話中嫦娥偷服長生不死藥而永居月宮的傳說。她雖得到永生,卻失去凡間的愛與陪伴,淪為獨守月宮的孤寂象徵。李商隱透過這句詩,凸顯出“得到”與“失去”之間的張力,也表現出在獨處的永夜中,嫦娥對曾經的一念之差可能滋生了無盡的悔意與感傷。
最後“碧海青天夜夜心”,將視野轉向遼闊無邊的天際與神話意象中的“碧海”。從字面意義看,月宮高處似以“青天”、“碧海”環繞,更強調其清涼、空曠與疏離;但在詩人的筆下,卻又蘊含對嫦娥夜復一夜的孤獨心緒的體貼描寫。這種矛盾情感正是此詩的靈魂:既有神話場景的浪漫想像,也透過嫦娥的無盡悔恨將人世情感投射進去。
整首詩文字雖少,但意境卻格外廣闊深邃。它不僅僅是描寫嫦娥的傳說與寂寞,亦涉及對人生抉擇與得失的思考。當嫦娥獲得長生,卻也失去了凡塵的溫暖與羈絆,那種難以言說的悔意與神話傳說中的傷感交織,成為李商隱詩歌裏極富魅力的部分。此詩充分展示了唐詩善用神話典故表達深層情感、同時兼具藝術美與人文思考的獨特價值。
重點
• 透過嫦娥神話,折射永生與孤獨的辯證關係
• 描寫夜色、燭光與星辰,創造詩中幽暗而優美的氛圍
• 嫦娥的悔恨暗示人間得失,不只是一則神話,更是人生醒思